曾子曰:“堂堂乎张也,难与并为仁矣。”
曾子说:“仪表堂堂的子张啊,很难和他一起做到仁。”
这段文字和上一段文字都是孔子的弟子对子张的评价,上段文字是子游所言,这段文字是曾子所言。历代《论语》注家对曾子这句话的理解往往存在分歧,一种意见认为这句话是曾子对子张的赞美,而另一种意见则认为这是对子张的批评。
持赞美观点的学者认为,这句话的意思是说,子张在仁德修养上做得很好,已经达到了宏大高远的境界,这种高度很少有人能够企及。这种观点在历代名家注解中有所反映,比如著名经学家王肃说:“(此)言子张仁不可及也。难与并,不能比也。”江熙也做出了类似的注解:“堂堂,德宇广也。仁,行之极也。难与并仁,荫人上也。”皇侃附和江熙:“江熙之意,是子张仁胜于人,故难与并也。”以上列举的观点,都是对子张的褒扬,认为他气度宏达、德行高远,令人有高山仰止之感。
持批评观点的学者认为,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子张外表容貌堂而皇之,内在修养却很浅薄,因而无法达到仁的境界。持这种观点的学者也有很多,比如郑玄说:“子张容仪盛,而于仁道薄也。”范宁说:“子张外有余而内不足,故门人皆不与其为仁。”朱熹说:“其务外自高,不可辅而为仁,亦不能有以辅人之仁也。”三人都是对子张的反面评价,认为他注重形式,将外在形式凌驾于内在修养之上,看上去很有气势,实质上很空虚。
这两种观点天差地别,两者中必取其一,无法行中庸之道,这一选择直接影响着我们对子张其人的看法。子张在《论语》的其他篇章中多次出现过,孔子曾评价过子张,说“师也过”,可见子张干什么事经常把握不住分寸,容易过火,这无疑是一个缺点。上一段文字中子游对子张也说出了“然而未仁”,再结合曾子的话,我们可以看出,子张在仁德上确实做得还不够,没有达到仁的境界。究其原因,就是孔子所说的过,孔子只是泛泛地说过分,没有点出是哪方面过分,曾子则明确指出“堂堂乎”,即太在意外表的修饰了。通过这几个方面的印证,我们得出结论,批评的观点更接近曾子的本意。
一个人固然要重视外在表现,但与之相比,内在修养更重要,仁德的形成主要靠的就是内在修养。任何一个人都由内在和外在两部分构成,内在就是心灵上的东西,比较深刻;外在就是眼睛能看到的外部表现,比较浅显。一个人长相漂亮,衣着得体,无疑会在给他人留下好印象,因而重视外在不应该就一定受到批判。但是我们知道,内在修养是根本,它决定着一个人的外在表现。没有内在修养做基础,本质的鄙陋之处很快就会表现出来,就算刻意让自己表现得很得体,也不过是推迟一段时间暴露罢了。如果内在修养很好,又有着漂亮的外表、得体的衣着,势必会给他人留下好印象。即便是无法为自己选择美貌或昂贵的衣饰,但良好的内在修养会让整个人都熠熠生辉,释放出最自然的魅力。
内在与外在都很美当然是再好不过的,但是受到老天如此眷顾的幸运儿毕竟是少数。因而,如果实在无法内外兼顾,在内在修养上多下工夫,往往能事半功倍,实现内外兼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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